闷热梅雨季的中午,外面下着雨。正在办公室午休的我被几声沉沉的二胡声唤醒,我看了一下表是1点半钟。 隔壁是一间社区老年活动室,里面放了几张桌子和几本图书,每天会有几个老年人来看书下棋。而今天怎么会有人在图书室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我听了一下,从戏的曲调判断好像是河南豫剧。伴随着二胡声的先是一位老头儿的唱腔,然后应该是一位少女在哭诉。我和隔壁本是由一扇木门连通的四室两厅,现在改为二个独立的办公室及活动室。那时而高亢时而悲伤的戏曲穿过一扇被钉死的木门和门窗透进我的空间来,让我内心无法平静。我虽然在电视上看过豫剧表演,也能听懂个百分之六十内容,但这二位唱出的声音却令我摸不着头脑,特别是配上那沙哑的二胡声,让我第一感觉是隔壁来了两个乞讨的父女,因为图书管理员的不施舍而久久不离开。可我听这让人无法站立的魔音半个小时了,二父女怎么还不离开呢?我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这一过去真把我吓一跳,是两位老头老太在演戏,旁边配一个更老的在拉二胡伴奏,周围桌子旁坐了三四个同样是老头老太的戏迷在认认真真地听着。我装作满脸堆笑地立在旁边也听了五秒钟,马上退了出来,脸上的笑也仿佛含羞草的枝叶被手碰了一下样迅速地收进了脸庞。妈呀,太吓人了。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发出的是二十多岁小姑娘才会有的嗲音呢?难道她每天都在坚持喝200ml的雌性激素来返老还童吗? 我坐在办公室的桌子边,时而用手来抓抓自己后脑勺上的头发,时而用手使劲地揉搓至几的双耳,想让它们失去知觉而免遭痛苦。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了,我被强迫地欣赏着免费的豫剧已一个小时了,现在终于听懂了先前没有懂的唱词,原来豫剧中的河南话有半数被二位老者修改成了随州方言唱出来,就像哈士奇被人工干预强制性地和本地大黄交配而得来的一个变种生物,模样古怪,声音也变得独特。想想我们本地的历史,就不觉为奇。三千年前,古老的随国被南方的楚国所灭后,加入了华夏民族大融合的队伍,千百年来,不管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文化,到了这里就会兼容并包。 四点五十分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我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一直阴沉,寒冷。隔壁老太太那雌性的童音,像千万只黑壳虫穿过了门缝而来,钻进了我的耳朵,我的鼻孔,我的眼睛,在吞食我的大脑我的内脏。古希腊一位哲学家赫拉克里特曾说过:“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代表恶的魔鬼,一个是代表善的天使。”此时,我内心代表恶的灵魂好像是要冲破我的躯壳了,一场屎亡的杀戮在脑海中浮现。我屏住呼吸,用尽全力要把它关在躯体内。我盘腿坐在了椅子上,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着“南谟喝啰怛那,哆啰夜耶。佉啰佉啰。俱住俱住。摩啰摩啰。虎啰,吽。贺贺,苏怛拏,吽。泼抹拏,娑婆诃。纳谟薄伽伐帝,钵唎若,波罗蜜多曳, 诸行无常 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 寂灭为乐时诸弟子即以香薪竞茶毗之………..” 外面的雨好像是停了,二胡声不再响起,传来人们推门而出的声音,我松了口气,看表是五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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