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人作品展
曹谁作品《大风歌》
大风从远方吹来
穿过整个大陆
一块块土地次第翻起
在我们的面前停下
大风吹起你的发丝
我们的嘴唇穿过发丝相接
在这茫茫的人世
我们相爱多么不易
我们在生和死的边际奔跑
我们仰面对着星空说
任百世千劫的大风吹过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美人鱼梦》
我带着一条受伤的鱼前行
这只坛子只能容下一条鱼
鱼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秘密我也想知道
只有破解才能知道她死的原因
我走过千山万水
我走过千年万年
大河穿过大谷
我在一个夜里摔倒在大洪水中
这条鱼从坛子跑掉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人们都说我善良
鱼在此时化为美人鱼
她的两边有伺候的丫鬟
我的头顶上是弯弯的月亮
美人慢慢升起到月亮上
月亮的中间滴下一滴浓浓的露水
我伸出双手抓住
恍然明白前世来生
《大悲舞》
你站在舞台的中央
他们都在推你走向悲伤
有的人在舞台背后为你伴乐
有的人在你身后随哀乐起舞
站在舞台中央痛哭的只有你一个人
大舞台在亚欧大陆地中部
你站在帕米尔之巅痛哭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亚细亚人在为你奏哀乐
欧罗巴人在随音乐舞蹈
唯有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痛不欲生
你是世界上一个最普通的人
所有的人仍不会把你放过
他们为你歌舞
一齐助你悲伤
直到你绝望
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去为下一个人哀歌
曹谁,诗人、作家、编剧。字亚欧,号通天塔主,原名曹宏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文学院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第十四届高研班学员,民刊《大诗刊》主编。1982年生于山西,2008年去职远游,在西藏、新疆周游数月而返,开始自由写作生涯。2007年写长篇诗论《大诗主义宣言》,发起大诗主义运动。目前出版有诗集《谁在苦闷中象征》《冷抒情》《亚欧大陆地史诗》,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三部曲)《雪豹王子》《血色娘子军》等十余部书,写有电影剧本《海子传》、电视剧本《昆仑神话》、舞台剧本《雪豹王子》等。先后获“2010中国十佳年度青年诗人”、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之“文学之星”、第七届青海省政府文艺奖等文学奖。有作品被翻译为英文、日文等文字。 黄梵作品
《单相思》
找到垦丁的海,我就找到洗净自己的盐
我的眼睛,也就找到了哭泣
留在沙滩上的鞋子,也就找到了最后一级台阶
我的人生,这时是翻过浪尖的一支铜号
它用大赦般的嗓音,对着月亮承诺——
潮汐有多愤怒,我就有多愤怒
潮汐有多笨拙,我也有多笨拙
陆地,只顾用海水洗濯海岸线的脏长发
我只顾骑着浪头,想摘一朵干净的白玫瑰
但海一掌推开我,将一万朵白玫瑰揽进怀中
《祖国》
一座小镇,是祖国
友人的命运,是祖国
一日三餐,只是活,还是祖国
我想抛弃的,比我想说的还要多……
有时,我需要鱼竿的猛力回弹──
提醒我,欢乐里有险恶不定
黎明,只是即将流回黑暗的黄昏
年轻唤出的,不过是压惊的老!
仿佛属于祖国的,只剩下这么多──
是最不起眼的孤寂,坚守着祖国
是贫寒,浪费,白酒的堕落
几阕乱曲,胜任着祖国!
《流放者归来》
在太阳升起之前,我已想回家
回到人心曲折的街巷
回到礼貌不周的城乡
我像伤兵,用伤口思念远方的亲人
不能说,我喜欢从前的苍茫
喜欢灾难像货币,居然可以到处流通
我只是一只蚂蚁,了解大地裂缝对雨的渴望
只是一只脚印,不怕把漫漫长路走得更长
我知道,春天尚未到来
只有假花才开得最艳
我要把自己像瘟疫,送回疾病发作的故乡
我要备好孤独和向往,不学牛郎织女
一年一度的七夕,不把伤口当慈悲……
黄梵,1963年生,湖北黄冈人。1983年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飞行力学专业,现为南理工文学副教授。出版有《南京哀歌》、《第十一诫》、《等待青春消失》、《女校先生》等。受到珠江国际诗会、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多伦多国际文学节等邀请,2011年受邀访台,成为“两岸作家交流计划”驻留作家,2014年受歌德学院请邀访德,成为哥廷根大学驻留作家,2015年受邀访美,成为弗蒙特中心驻留作家。获第二届汉语诗歌双年奖等。台湾叶红女性诗奖终审评委,柔刚诗歌奖评委会评委兼召集人,诗歌民刊《南京评论》创办人,《西部》杂志文学委员会委员,台湾《两岸诗》杂志总编。部分作品被译成英语、德语、意大利语、希腊语、韩语、法语、日语等文字。 马永波作品
《薇薇》
她从车站的台阶上向我跑过来
我没有张开手,好像
也没有正眼看她,但我肯定在笑
我在想她刚生下来时我偷她的奶粉吃
放在窗台上的,被姐姐骂
那时我也十八岁
大学正放暑假
我们有四五年未见了
若干年前回克山老家
我抱她抱得太紧,结果被她挠了
她哭得很伤心
一屋子的亲人都沉默了
那时她有十几岁
我总觉得她还是小孩
但那时她就已经长大了
我们并肩走在红军街的坡路上
谈着她今后的打算
晚上八点的火车,她要去
一个陌生的地方读书
夕光中她上唇的绒毛微黄
“一个幼小的身体等待一个粗暴的世界。”
穿过熙熙攘攘的广场时
她突然说,“老舅,
我也写东西,写诗和散文。”
人们都到哪里去了
融化一般的消失
先是姐姐的那双眼睛
然后是还在说话的小噘噘嘴
白衬衣,刮我脸颊的手指
背带牛仔裙,脚印,脚印
一双大松糕鞋歪歪扭扭
游着,包括上面的一点脏
都融化了。车站悬在空中
我也在融化,在一首诗中
无助地——我说的话她无法听见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也找不见谁
《中午的神学》
草地边缘一棵开花的梨树
一只喜鹊在草地中央用力撕扯着什么
绷紧的尾巴微微颤抖着
我一开始没有走近
梨花、喜鹊与这个中午
梨花落了满地,风刮着
风似乎是在我走近时刮起来的
梨花、风与我,还有树上的蜜蜂
构成了某种关系,我担心
蜜蜂的翅膀会被打湿
因为天色暗了下来
当我走开,喜鹊又回到草地上打量着什么
更远处,又闪现出另外的梨树
我发现的事物越来越多
甚至一对无言的压缩在一起的情侣
它们构成的中午让我头晕
如果我没有进入,如果我只是路过呢
可是太晚了,雨开始落了下来
我不在雨中时,梨树、喜鹊和雨
会不会合成一个身体,消失上一段时间
《漂流的酒杯》
暮春时节,经过砂石过滤的水声又大了起来
溪水把大块的漂砾像灰白色的脑壳一样留在浅滩
我们面向下游而坐,在山坳里
我们身后的草越来越深了
深得可以把脚藏在里面,把根须藏在里面
而往日,隔着溪水就可以传递杯子和草莓
传递树影,传递一枚刚刚脱落的去秋的黄叶
在水面的轻轻一点,我们也将来自高处的震颤
一直向下游传递,通过水底的卵石和黑泥
传向松软的岸边,岸边的柳树,柳树上的翅膀
我们背对着源头,源头之外的高山和云的故乡
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从身后漂过来
我们忘记了来时的路
我们背对未来,寂然不动
等待水面开阔的气息,远远传来
等待整个世界,从我们身边旋转着顺流而下
马永波,1964年生,著名学者,诗人,翻译家,文艺学博士后,《读者》签约作家。1986年起发表评论、翻译及文学作品共八百余万字。1993年出席第11届“青春诗会”。20世纪80年代末致力于西方现当代文学的翻译与研究,系英美后现代主义诗歌的主要翻译家和研究者,填补了相关研究空白。出版著译《1940年后的美国诗歌》《1950年后的美国诗歌》《1970年后的美国诗歌》《英国当代诗选》《约翰·阿什贝利诗选》《诗人与画家》《以两种速度播放的夏天》《九叶诗派与西方现代主义》《荒凉的白纸》《树篱上的雪》《史蒂文斯诗文录》等60余部。现任教于南京理工大学,主要学术方向:中西现代诗学、后现代文艺思潮、生态批评。
沙克作品
《幻觉》
一朵云来到我客厅
逗留一下进入我的卧室
没有打搅我
从窗子出去了
它长着铅丝的腿
出了窗口就收拢起来
像飞碟,也像袖口
这朵云给我的印象
仅仅是云,棉花浪花雪花状
在我室内走动时
毛剌剌的,碰了我耳朵
我没有打搅它
也没留宿
更不指望和它再遇
它不是空中的那种云
仅仅是我见过的云
《红》
至于南徙之鸟的踪迹
蛙虫全数缄默
秋末的羽叶,褪绿飘红
植物,闺中的人与物
全数红了脖子
无须朝晖、晚霞来修饰
转向丹田,色素依然
顺血漂流的红
发出过冬的请柬
集中于我,握着罗盘夜行
古琴,做随身丫鬟
红,隐于初明晚晴的书页
至于才华、仁爱和口水
溅入日子的末端。嵌红的银杯
进步的,拿着令箭的你们
往哪里去,不至于背弃肇始的我
《明珠》
日出日落,灵犀闪亮
自身是一抹白天
又是一片夜晚
心影变动犹如地球
或如青春的水色
小屋,广场,掌心
以物质的净重与天空的静虚相持久
蜗牛与黄莺对视
想象得出那东西有多温润
体己而易逝
一个人早起早睡,行动,享受
拿是拿得起来
得是得不到手
沙克(1964—)当代著名诗人,一级作家, “新归来诗人群”代表性人物。生于安徽,居住江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新闻媒体记者,文学杂志副主编。现在某文艺机构从事创研。《现代青年》杂志特约副总编,高校文学院兼职教授。曾赴亚非欧美澳多国采风考察及参加文化交流活动。上世纪八十年代参与中国现代主义诗潮。发表出版诗歌、散文、小说及文艺评论等数百万字。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法日俄以西等多国文字。 宋晓杰作品
《孤岛》
以爱之名的掠夺,是双倍的罪恶
犹如小剂量的砒霜,每天饮用
终会把人腐蚀、掏空
车水马龙的喧嚣,远远不够
你单枪匹马,独对风雨、雷霆
泡沫粉碎,海面上回环着空旷的笑声
莫非你有三四个头、五六条命?
眼看着你一天天瘦弱下去
无休止地忽略自己,随波逐流地冲向下游
旋转着,驶向遥远的天际——
轻如扁舟,大如孤岛
茫茫人海中,你轻巧地分开流水
却怎么也无法解决自身的沉重
《骨灰戒指》
这时候,肉身无用,就随云雨蒸发去吧
连同人间的浮尘、虚火与种种烦忧
我跟随你秘密潜行于山水之间
无非是你增生的骨节
长途跋涉中,额外多出的隐痛……
昨夜的梦中,无悲无喜地,我死了一回
轻如骨灰——即使浓缩,也无足轻重
人群四散,你下意识地低着头
小心转动着指间的戒指
亮出我的底牌……
——亲爱的,原谅我先睡了
漫漫长夜,你尽可以一寸一寸地疼
《压寨夫人》
云鬓光鲜,玲珑佩环
身披猩红大氅
端坐在男人们中间,一言不发
也会使迎面射来的冷箭
轻巧折断
不完整的群山虚设了屏障
可有可无的围栏
只要高头大马的男人,往她身边一站
戏剧就鸣锣开场了——
火并,揭竿
她终将被铭记,不仅是因为丢的那只凤眼
——这是一个传奇吗?
我借用她另一只眼里的灯
在潮起的暗涌中
安坐如短暂休眠的火山
宋晓杰,1968年生于辽宁盘锦。已出版诗集、散文集、长篇小说等各类文集十四部。一级作家。曾获第二届冰心散文奖、2011年度华文青年诗人奖、辽宁文学奖三次(诗歌奖、青年作家奖、优秀儿童文学奖)、“2009冰心儿童图书奖”等。参加过第十九届“青春诗会”和“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2012—2013年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现供职于辽宁文学院。
丁成作品
《罐装时代》
早晨。阳光。姗姗来迟的鸟鸣
屋子照得通透明亮
正是因为这样
我们不敢再去读报纸
读灵魂已死的假消息
如饮假酒
你在早餐桌边,拨弄一条鱼,你吃不下
你奇怪于找不到一根骨头
这是罐装时代
所有的骨头,所有的刺,都被抽干净了
早晨。阳光。姗姗来迟的鸟鸣
是否来自有骨头的喉咙?
《稍高了一点点》
天蓝到要死了,冒着黑烟
树梢不动,云不动
人们在自己的内心里翻个身
也有憋急的时候
不是吗?我说昆虫过冬
把灯头点亮
村子里大片大片的故乡
无人认领。天终于蓝到死绝了
烟囱里,里里外外,吞吞吐吐
修行之人收起木鱼
误入城市的农民
被认出来了,像黑色的宇宙一样
一下子就黑了,本来就黑了
树梢不动,但调整了高度
云不动,但调整了睡姿
它们比人世稍高了一点点
《小行星》
写作复归于一种失败
薄薄的窗框紧贴行将消逝的今日之日
最好的表达已经失去
蒙尘和鼓面彼此共处
重拾鼓槌,重敲鼓面
震动像是一种可耻的背叛
小行星撞击,像写作中出现的
一次事故。精确到恐惧
我不得不抬头,玻璃的屋顶安置我
内在的仰望,像毒
像一次翻山越岭的狙击
坟冢倒置,王国从棺椁开始退化
写作复归于一种失败。向上或向下的
台阶悄无声地地坍平
宇宙回到平面状态
浩瀚是用来形容星空的最渺小的词
相反,“我”被确认为宇宙
“我们”势必是宇宙和宇宙之和
势必是全部的宇宙
丁成,诗人、批评家。1981年生于江苏滨海。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写诗,后兼事批评理论。著有《我是那我是》、《蟑螂的微笑》、《四重奏》、《黑太阳》、《国殇三部曲》、《黑的爬虫戴上了主义的面具》等近百部长诗及一万多首短诗,理论批评文集《异端的伦理》,主编《80后诗歌档案》。作品入选《1978-2008中国优秀诗歌》、《中国当代诗歌前浪》、《1979-2009当代先锋诗三十年:谱系与典藏》等重要选本。2010年获首届“汉江安康诗歌奖”,2014年应邀出席罗马尼亚“米哈伊艾米内斯库国际诗歌节”。
西棣作品
《世界的最后一日》
我即将死去,携带体内残忍的钟发出的哀鸣
患病的豹子,插满箭矢
这是我最后的一日
也是世界最后的一日
我颅内白茫茫的大海上
布满你的翅膀
那是一朵花的翅膀
那是飞行,更是牺牲
世界,肤如积雪
冰凉而深刻
我等待风,将夜晚送入世界的中心
送到一朵花的床上
从时间中提取你
从万物中提取你
从我的脑浆中提取你
你是新世界唯一的内核
在无数鲜血的森林中
我看见你
是唯一披雪的木头
你被另一把斧子剖开了
因为你,铁否定了自己
因为你,我将自己囚入水中
我请求,世界最后的绳索
高高吊起我,吊起我对你的爱恋
《我在深秋写信》
从墓地醒来的人
用一生
重新在墓地睡去
我知道,你不会
太阳也不会
跟我一起被死亡的光照亮
你看见但你不会记住
你记住
但你永远无法说出
九月入秋的心里
只有千万条太阳的胫骨
在人世上走断了
秋风过后
我为你写一封崩溃在路上的信
它有着豹子雪白的爪子和牙齿
《失败者》
马在肉体的黑夜里
等待更多的马
它们是一群望不到三月的
人,迎着风持续地夹紧它们悲观的屁股
那是疲倦,那一定是
在每一块马肉中,你流着血
你困极了,你
终于倒在国家的肉里
一个失败者,在马厩里打你的脸
谁让你从人类的骨头里挑出国家的刺
那是阴影的中心,暗夜的洼地
将信仰的光束骗过
你看,那是谁的一根中指
朝着教堂,也朝着坟墓
西棣,大诗主义代表诗人之一。高校教师,现居兰州。诗风冷峻、犀利、陡峭、深沉,创作富有深刻的批判精神,被诗歌评论界誉为“剃刀体”或者“西棣体”。 西原作品
《故乡》
故乡漂泊在大雪里
马群倾颓后,只有额头变亮
镜中的脸突然陌生,悬挂于多年前的一个良夜
浪子在大雪中赶回故乡
禽类披挂着病容,行走在灰暗的路面
当我们的队伍在钟声里化为灰烬
燕子的翅膀变成雷霆,在天空滚动
故乡像一滩血,贴紧秋天
而故乡在寂寞中坍塌
远处停着浪子和他的病马。
《世界会议》
人类从银河中打捞出世界
世界湿漉漉地在宇宙会议室罚站
暮色深了,世界的艳照被卫浴生产商高价买断
大红灯笼在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摇曳
少年手捧太平广记,雀跃着走向红十字医院的太平间
世界人民代表大会和世界在晚风中胜利解散
高速铁路上配备着高级逃生艇,在高山上拥堵
人类遗迹博物馆的卫士,挎着菜篮和比利时手枪
墙壁上贴出告示:门票上涨
世界被暴君在夜市上拍卖,一元起价
蜷缩在大街上的醉汉,形似龙虾
非营利性质的领袖遗体博览会因降雨推迟
一夜售罄的世界,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暮晚》
我即将老去,带着我的棺木和隆隆睡意
我即将老去带着浓烈的脑浆
那脑浆里包含着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
那思想的核心是忘记你,环绕你
带着暮色老去。在苍茫暮色中馈赠我灾荒
馈赠我珍贵的礼物,如岩洞中的烈马
如宝剑、钟表,如提示我进入垂暮之年的钟声
在你的绘画里老去,在你的大海里下沉
听你重复晦涩的语言,那语言婉转,枯燥,令人困倦
战栗,窒息,不忍停止。不忍停止的是耳朵
那只是你一声咳嗽
那咳嗽加重了我的病情
将我推向天边的悬梯
西原,大诗主义代表诗人之一,80年代生于江苏赣榆,现居连云港。多年坚持独立写作,著有诗集《哀歌》。 深雪作品
《以己为灯》
收获,并不全是喜悦
有些熟了的东西会是伤口
只要出点力气,成长的事物也能让它自行消亡
哭诉无声或有声。我必以己为灯
夜路不短,行人不多
嘶叫的马和车一匹、一架
某些气息来临,带走安定
恐惧是自然的东西
不同于睡眠,任由被盗
看得见理想实现的现状
看得见磐石与春雨如何折磨
看得见你在暮色孤绝之枯容
给你刺目,无法妥协
恕我的光不为你照亮
《我要在夜里牵马上路》
冬末的风掠过黄昏
屋顶候鸟的影子便去了远处
我的一匹马始终在颠簸
多少年来,我不断眺望与惶恐
深夜中,我在孤绝的境地漂浮
浓郁的黑夜紧紧裹住我的耳目
我在宇宙的一粒尘埃中采集种子
以光的所投储存时间的线团
也缠走身心细生的褶皱
风雨无阻河川伏地
我要在夜里牵马上路
一步一步,一同赶往远处
《大寒,冬季最后的盛宴》
大寒,冬季最后的盛宴
袭一身白纱长裙,漫舞
黑色面具中透露出某种讯息
我们将这看作狂欢的悲怆
驾驭一匹野马
在黄昏中奔走,从霞染到郁云
心口奔波已然疲乏
北风的肃杀却还未尽兴
在青海平原
苏醒的冰川携带泥淖
埋伏下一颗种子
交给拾掇残局的女人
深雪,原名马慧。90后。出生于西宁,现就读于青海师范大学。从高中时开始写作诗歌、小说、散文等。 蓝小鱼作品
《婆婆的断指》
婆婆左手的第一根指骨
是被磨盘压断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磨盘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说是很大很大的石头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问“疼不疼哪”
她骂我是哈女子,她说你去试一下就晓得了
我没去试,但我知道有些疼
是钝重的。我的手指被门压到的时候肿得老高
白色紫色的雏菊在院子里
抖成一片。那天阳光很好
而“十指连心”这个词,是我上了小学才知道的。
《我没见过面的小姨和她的死》
小姨死于自杀
死于一次口角
死于青春期的感冒和孤独
十六岁的春夏之交
不知道那天爷爷说了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人没了,手边还剩半瓶过期农药
有些东西,十六岁的我们真的还搞不懂
她可能把死看得就像我有的时候
会对一个男生说:我喜欢你。那么简单
《浮生》
这个下午
不落雪
地板 杯子 书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躯体灵魂现象本质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这个下午不落雪
玉兰未开,人世寂静
蓝小鱼,90后女诗人,现居四川。写诗。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诗里,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1_538:} 我是空空 发表于 2015-4-10 13:02
欢迎来访!问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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