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我们老是说苏格拉底、尼采说过,说出那些话都是司空见惯,没有一点意义。所以我会希望听到和“我”有关系的,和“你”本人有关系的一种体会,我觉得这个才是真正会读书的人那种感受。 作者:朱赢椿
朱赢椿 朱赢椿,南京师范大学书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他设计或策划创作的图书曾多次获得国内外设计大奖,《不裁》《蚁呓》等众多图书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和“世界最美的书”。 我小时候比较穷,生在苏北,江苏虽然很富,但我们苏北很一般。小时候70年代,我们没有太多机会去看书,家里又没有电视看,又没有玩具玩,只能去田野里,大自然里玩。也就是说,大自然是我的生命之书。 所以诚品书店叫我推荐的时候,我想了半天,我说不出我的生命之书是什么。我想来想去,我看过的就是自然,这本书应该是我读得最深入的书,包括到中年以后,我的社会理想,还是小时候在自然间,在天地间,和虫子、植物相处的感受。 但我没办法写这本书,写不出来。这本书是不要花钱买的,只要你走出房间,就可以阅读,里面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也有悲伤的东西,有各种各样的风景;它可以是一本摄影书,是一本美术书,是一本文学书,是本诗集都可以,这就是《自然之书》。 我发现很多读书的人,读的书只是为了在某些场合说出名人名言,标榜每天读多少本书,谁谁谁说过什么话。包括有的人会回溯到秦汉之前的历史,如数家珍,但是后来又发现,(这些书)和他们没有联系,最后就变成了掉书袋,我觉得这样读书是浪费时间的。 如果我们老是说苏格拉底说过,尼采说过,说出那些话都是司空见惯了,没有一点意义了。所以我会希望听到和“我”有关系的,和“你”本人有关系的一种体会,我觉得这个才是真正会读书的人那种感受。 当我们在书店里还没有找到好看的书,或者是没有发现自己真想读的书时,我们可以选择放下书,走向自然。比如说书店里讲自然的书很多,植物的、昆虫的、气侯的、地球的各种各样的自然的书。 每次做书的时候,我都非常谨慎,因为一个人的精神,这么多年的心血,拿出来浓缩在一个四方体、立方体里面,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难的一个工作。《虫子书》这本书,是我养过的一些虫子爬出来的纹路,我觉得这是虫子们写的书,是虫子们用它的生命,用它的经历写的。这些纹路很美,像是一幅画,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我做书的时候,更多是把书看成一座房子,这个房子里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等待着读者来和他来交流。这座房子形状是什么?开门以后是玄关,玄关进来以后有客厅,有会客室,或者是其他用途的地方,还有后院,这本书就好比一栋建筑,作者住在里面。所以说我做书的时候,会把它当做在给作者营造一种建筑空间,而不是平面的空间。 有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书,也是观察者写出来的,如果是面对显象的自然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多去自然界去读这本自然之书,然后再来读写出来的书,它会有一种验证。验证本身是很快乐的。 关于纸质书受到电子书冲击的问题,我们也不要太担心。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80年代电视刚普及的时候,电影院曾经变成了饭店,变成了超市,谁愿意看电影?但后来我们发现,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这么多人又开始看电影了。 纸质书也是同样的问题,这几年很多年轻人去看电子书。但纸质书是可以收藏的,可以传给子孙后代,比如我们家里的书架上会有一本书,可能是爷爷奶奶看的,而且这本书可能是清代人看过的,宋代人看过的,各种各样的书都会不断流传下来;电子书就是那个壳,我觉得是远远达不到这种特质的。 电子书版本不断变化,在看书的时候,会跳出一个微信或是广告,让我们阅读的氛围变得不纯粹。纸质书恰恰是屏蔽了很多东西,看起来它很单一,却恰恰是一种最适合阅读的方式。 所以我自己始终还是有这样的信心,就跟电影一样,只要把纸质书做得像纸书的样子,做到电子书无法达到的那些艺术特质,读者读书时那种享受,远远比读电子书更有愉悦感。 人和纸质的书是有情感交流的。 一本书坏了以后,我们会用胶带把它贴一下,包覆膜皮;还有人在书上写自己的感受,这些在不断的阅读当中产生的痕迹,这些痕迹和人之间交流留下一种记忆,是读电子书无法达到的。我们阅读的感受,能够在书上有记忆,能够让一代一代的人看到,这才是阅读中美好又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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