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是一座古城,这实在有太多的理由,不信请你去湖北省博物馆,那里的曾侯乙编钟总是最能吸引游客的眼球,甚至可以说,它已经成为湖北对外传播最亮丽的名片之一,可是倘若你再问问那些兴致勃勃的游客,有多少人了解随州,换来的绝对是茫然的表情。 曾侯乙是随州出土的,可是人们目睹它的真容,脚踏的并不是随州的土地。凡是去过湖北省博物馆的人,再到随州博物馆,竟会发现它和其间的编钟仿制品一样,是何等惊人的相似,随州,你的文化面孔怎么会如此模糊呢? 你肯定会强烈地反驳说,随州还有神农呢!神农?一个距今几千年的人物,请问,举今日随州之大,究竟谁是这一中华始祖真正的遗存?!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精心做局中,谁能告诉我,谁能读懂风中飘扬的幌子中神农落寞的容颜。 “汉水之东,随为大”。这是几千年史书上的凿凿之言,今日读来却未免酸涩。随州,你究竟以何为大呢?难道就以你曾经号称全国最大的区曾都区称雄于世么? 大洪山,笔者的故乡,也是随州人一张引以为豪的名片,早在1988年,大洪山就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名单,极少有人知道,同在这张名单上的还有湖南的张家界,12年之后,张家界名扬中外,可是我们的大洪山呢? 随州文化界的好事者经过煞费苦心地考证,得出惊世结论,随州城的地形象编钟!可是今天的随州市民除了到老市政府那个翻新的城垛勉强发一缕思古之幽情,又能从哪里去寻找老随州呢? 随州诞生了中国历史上最早具有民本思想的大思想家季梁,可是他的坟茔却在后人的漠视中灰飞烟灭,随州的汉东楼曾经让多少文人墨客把酒临风,可是今天的汉东路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谁知道这是汉东第一楼的所在呢? 随州,是绿林的故乡,一支平林兵与王匡王凤一起,曾经让多少热血男儿高山仰止,竞相折腰,可是请问今天的随州大地,“平林”在哪里?翻开中国历史年表,历史上承认的唯一一位随州籍贯的皇帝——大夏皇帝明玉珍,被重庆人尊为重庆建城之父,明玉珍因不愿与弑君之臣陈友谅为伍,继承红巾天完衣钵,在重庆苦守数年。可是聪明的随州人,却不曾为这位曾经被对手朱元璋喻为刘备的隔代老乡写一部像样的传记。 1855年,大洪山农民赵邦壁起兵,以风卷残云之势,搅得随州周身寒彻,以致咸丰帝降旨,让随州读书人“暗踏十科”,也就是30年之内不得参加省试、京试。可是对这样一位草莽英雄,今天的随州可否存有一座属于他的雕像么? 1939年,抗日烽火燃遍半个中国,这一年在随州的土地上发生了震惊中外的随枣战役,著名作家臧克家不顾危险,亲临前线,写下感动无数人的战争散文《随枣行》,这一年的5月15日,就在我的家乡洪山镇,第五战区39军34师在友军56师坐视不顾(战毕,其师长汤邦桢畏罪自杀),腹背受敌的危局下,与日军苦苦拼杀五昼夜之久,付出了牺牲千余的沉重代价,师长公秉藩含泪掩埋战士的遗体,树立“大洪山抗战阵亡先烈纪念碑”,可是今天这块石碑却被砌进了当地农民的猪圈。 随州啊,随州,难道你就不能捧出一掊土,为曾经以鲜血捍卫这片热土的人们立一块随枣会战纪念碑么? 失去了文脉,就是失去了根,纵然经济再富足,噱头再瞩目,也不过是一只高仿的花瓶而已! 随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你就曾以你的凛然傲骨,与最强的楚国抗争,竟然以主权在我的姿态在乱世中傲然独立200余年,成为最晚被翦灭的小国中的翘楚,千年以降,你的特质就要在市场经济的风尘中荡然而失么? |